果不是因为四年前自己任性的一句话,缪畅不可能离开,他会安心读完高三,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一流大学,继续做那个站在尖尖上光芒万丈的人。缪书茶想象着缪畅每次站在涟理的校门口是什么心情呢?想象着他每次匆匆赶来假装上完家教课是什么心情呢?想象着他每次分别后从热闹的校园一个人走回这个狭小黑暗的巷子里是什么心情呢?于是每个笑容每句话都变成了假的,那是缪畅的壳,敲碎的那一刻才看清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司楠。
缪书茶转过头哀哀地看着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才是你弟弟啊……”缪畅开灯才看清缪书茶脸上的表情,心中发颤,沉沉叹了口气:“你别哭。”已经这么晚了,缪书茶肯定来不及回学校了。缪畅好不容易把他哄去洗澡,半天不见人出来,缪畅敲了敲门:“小书?”只听到细碎的水声,没有回答。缪畅心惊的推门进去,看到缪书茶湿淋淋地靠着墙蜷缩在花洒下面,身上的衣服都浇透了,脸上汇着一行行水流,分不清眼泪,但是看着喘息的幅度大概还是在哭。缪畅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小心地过去关了龙头,发现开关拧在冷水的那一边。他蹲下来摸了摸缪书茶的脸,触手一片冰凉,果然冻得都没人气了:“小书……”缪书茶很笨拙地在他手心里蹭了蹭,眼神一片死寂,像被掏空了魂一样:“哥,我怎么办啊?我要怎么还你啊?”然后更多的眼泪落下来,滚在缪畅手上,烧起来一样烫人。
缪畅把缪书茶身上的湿衣服脱了,拿温水给他简单冲了一下。他们像回到很久以前,舒畅小吃刚开业的时候,缪海波和杨潭都在店里忙,每天晚上都是缪畅帮缪书茶洗澡。缪书茶不听话,喜欢在浴缸里玩水,缪畅制不住他,每次洗完澡地上都跟发了水灾似的。今天缪书茶却很乖顺,冲了太久冷水身体都冻僵了,温水淋上来的时候他痛得一缩。缪畅把水温又调低一点:“是不是烫到了?”缪书茶赶紧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缪畅慢慢把水温加上去,浴室里终于有了点暖意,缪书茶也不冷得发抖了。缪畅拿了毛巾让他自己擦,去柜子里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坐在沙发上吹头发的时候也很乖,缪畅让他头低一点他就很听话地低下头,小时候缪书茶每次洗完澡都不肯吹头发,甩的客厅地上都是水。
然后是手,缪书茶那天回去就随便拿创可贴弄了一下,后来也没去管过,在水里一泡都翘边了。缪畅抓着他的手把那些湿哒哒的创可贴揭下来,有的口子淋了水有点泛白,有的已经结痂了。但是创可贴的位置没贴好,撕的时候把血痂带了下来,马上涌出一些血珠。缪书茶疼得一缩,又立刻很讨好地把手送回去。缪畅端着他的手心,用棉花把血水一点一点擦干净,再拿棉签蘸了酒精消毒。缪畅问他疼吗,缪书茶又是摇头,眼神痴痴地看着他,突然很缠绵地喊了一声:“哥哥。”缪畅闻声一愣,又是这个叠字的叫法,像小时候拽着他衣角卖乖那样,杨潭最看不过,每次都说缪畅这是把弟弟养成妹妹了。缪畅只当他是疼迷糊了在撒娇,也跟着放软了声音:“已经弄好了。”
缪畅站在沙发边上,缪书茶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全是映着哥哥的身影。缪书茶突然伸手抓住缪畅的衣领把他拽下来,仰头吻了上唇贴上去以后迟迟没有下文。缪畅猝不及防僵住了,手里的药箱也没拿稳,砰地一声摔在地上。他整个人都一片空白,好像停转了一样。直到缪书茶小心地伸出一点舌尖像小猫偷腥一样舔他上唇,缪畅脑子里轰的一下,猛地一伸手把他推开了。狭窄的空间里两个人粗重的呼吸声交叠在一起,气氛顿时又冷又沉,像一潭幽深的死水。
缪畅先催动自己从这份凝滞中脱身出来,他僵着身子蹲下来收拾药箱。背后响起缪书茶怅然若失的声音:“哥哥……”缪畅没有回头看他,带着隐隐怒火:“你别说话!”缪书茶不死心地去拉他:“哥哥,我喜欢你。”缪畅一抬手把他的手打开:“缪书茶你是不是疯了?!”刚收拾好的伤口被碰到泛起火辣辣的疼,缪书茶咬了咬嘴唇,艰难开口:“你喜欢张净还是司楠?也考虑一下我吧?”缪畅见他越说越离谱,简直要被他气昏过去:“缪书茶!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你是我弟弟!”缪书茶嘴上噙着笑,眼睛里却潋着泪水,一字一句都像是剖心泣血:“哥,都说一念成魔。你不在的这几年,那么多贪念邪念欲念妄念早就把我撕碎了。你现在……和我讲人的道理,怎么讲得通呢?”缪畅听了他这一番痴痴狂狂的疯话,竟一时惶然无措,呆在原地。
夜里两个人挤在窄小的单人床上睡觉。缪畅本来是要睡沙发的,缪书茶不肯,还摆出一张特委屈的脸问缪畅是不是讨厌他了。缪畅没办法,只好又抱着被子躺回床上,给缪书茶刚才那么一闹,他现在实在摸不准自己要怎么对他了。夜色沉沉,缪书茶侧躺着看向缪畅的后背,削尖的肩膀和支棱着的蝴蝶骨。他很轻很轻地唤了一声:“哥。”缪畅那边没动静,缪书茶又问了一遍:“哥,你睡了吗?”缪畅的呼吸很规律很平缓,应该是睡着了。缪书茶小心地撑起上半身凑过去,双唇在缪畅的后颈很轻地吻了一下:“哥,我爱你。我比他们每个都爱你。”那边缪畅猝然睁开眼睛,抓着被子的手越收越紧,不敢动弹。
两个人各
喜欢哑火请大家收藏:(m.biquwen.cc),笔趣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