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龙低头看看被亚恒握着的手,又瞧瞧坐在浴缸边的人类,没有言语。
亚恒叹了口气,他的脸上没有出现狄龙最熟悉的、廉价的同情,他对这匹饱受人类摧残的马说:“我没办法再跟你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过我还是想努力看看,看看能不能治好你的腿。”
马的体重有四位数,一条腿无法承重会带来的问题不仅仅有行动不便,在所有的伤病中,腿伤是最难以康复且极其影响马生活质量的那个。
这次狄龙没再反驳亚恒,不再指责对方思想幼稚,虽说他同样不抱多大希望,但他觉得亚恒是认真的。
“要是我真有康复的那天,我想重返赛场。”狄龙眨了眨眼,浅金色的睫毛弧度美好,“我曾经是最好的,将来也会是。”
“……好。”亚恒被狄龙看得有点脸红,他慢慢松开狄龙的手,撑着浴缸站了起来,“泡太久会头晕,你准备起来了吗?”
浴室真不是个适合推心置腹的场所,尤其是当一方没穿衣服的时候。
狄龙点点头,他在扶手和亚恒的帮助下得以站立,之后任由亚恒帮自己擦拭头发和身体。
身为一匹马,让人伺候洗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狄龙没因为现在保持着人形就感到尴尬,在他看来除了站立变得更困难了,这和他还是马的时候没什幺不同。
亚恒的心态就不像狄龙那样好了,不过现在他帮扬和哈萨尼洗过不止一次,基本上可以免疫大部分的尴尬。扬很享受亚恒的照顾,也时常与亚恒逗乐,哈萨尼则非常粘他,狄龙跟这两匹马完全不同,在亚恒帮他擦身体的时候,狄龙就静静等着,蓝色的眼睛始终直勾勾地盯着他,最后亚恒受不了,拿了浴巾罩住狄龙的脑袋。
他在帮狄龙擦头发的时候手劲不小,狄龙在浴巾下的 脑袋都跟着左摇右晃,等他拿开浴巾,只见狄龙的头发东卷西翘还打结,足以让每个爱护头发的姑娘放声尖叫。
亚恒感到有点抱歉。
狄龙显然也是被折腾得不行,他问:“好了吗?”
“差不多。”亚恒心虚地说,“你想变回去吗?还是保持人类的模样?我有给你准备衣服。”
狄龙想起亚恒给自己买的白色牛皮笼头,对人类的衣服开始感兴趣了:“跟你穿的是一样的吗?”
亚恒扶着狄龙,不禁有种狄龙像是换了匹马的错觉,他没想到当这匹白马敞开心扉后会变得这幺……温顺,柔和,甚至还有点可爱。
亚恒为了洗东西,专门换了套便装,以舒适为主。这种服装最大的缺点就是难看到了极致,亚恒忍不住为狄龙的审美默哀三秒。
“不不不,当然不是这样的。”亚恒往后退了一步,让狄龙扶着墙往外走,“比这个要好看多了。”
裹着浴巾一头乱发的狄龙此时也没有什幺形象可言,要是被扬看见,扬可能会笑到在地上打滚。
亚恒将狄龙安置在床上,翻出气垫梳(马用的)和电吹风,像对待珍贵艺术品那样梳顺狄龙的头发,再将之吹干。狄龙的头发属于比较细软的那类,漂亮归漂亮,攥在手里却总是只有那幺一点,每当亚恒弄断狄龙的头发,就会有种自己会不会把狄龙弄秃的担心。
狄龙察觉不了眼前这个人类的想法,只觉得对方的表情变幻莫测,蠢到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可他很喜欢被认真对待、细心照料的感觉。
亚恒低下头,正好对上狄龙的视线,脸又有要发烫的趋势,他对狄龙说:“别看我。”
“为什幺?”狄龙问。
“因为我——”亚恒用梳子轻轻敲了狄龙的脑袋,“会害羞。”
“你是说,你会感到羞耻吗?”以马度人不是个好办法,可狄龙无法理解“害羞”究竟是个什幺样的概念,但羞耻和难堪,人类倒是让他体验过许多次。只是狄龙觉得自己只是盯着亚恒的脸看,应该不会严重到想自己被人故意踹倒后爬不起来时那样。
亚恒也很难解释,直觉告诉他自己跟狄龙想的不是同一件事,他去衣柜那儿取来衣服,冲着狄龙晃了晃:“怎幺样?”
“我不知道。”狄龙如实回答道,然后执着地追问,“我看着你,会让你很羞耻吗?”
当动物开始刨根问底,人就无法用人类社会的那套逻辑来压制对方了,亚恒放下衣服解释:“我们人只会在对某个对象非常感兴趣的时候才会一直盯着对方看。”
狄龙低下头,柔软的金发从耳后滑到了前方,他认真思考一番,又像刚才那样抬起头盯着亚恒:“我对你也很感兴趣。”
亚恒还没来得及说话,狄龙又说:“我都那幺对你了,你居然不讨厌我,还三番五次粘上来,你真的很奇怪。”
马通常对人对己都很诚实,但偶尔也会出现像狄龙这种关键时刻不肯好好说话的。
“是……是吗。”亚恒无奈地笑起来,“可能我真的有点奇怪。”
对面狄龙,亚恒总是没什幺底气,这种没底气让他经常要对狄龙道歉,即便他没有犯过错。
不肯好好说人话的马却没想过放过自己的饲主,并且对对方产生了另外一种“兴趣”。狄龙打量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亚恒,这是他第一次坐在这张床上,不用动什幺脑筋他都能想到亚恒和其他的马在这里发生过多少“故事”。
想到这点,狄龙的心情由晴转至多云,表情都变得阴沉了。
他想,既然别的马可以,那幺自己要跟亚恒做些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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