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觉地往徐敬麟的方向靠了靠,这一靠之后,少年干脆自暴自弃地将脑袋埋在了徐敬麟颈侧,现如今他最关心的事情便是当年的真相和家里人瞒自己这么多年的原因,至于感情的事,他自己尚且一团乱麻理不清楚,倒不如交给哥哥,反正徐敬麟总是知道怎么做的。
徐敬麟轻轻拍了拍少年柔软的腰肢,眼底露出一丝势在必得的意味,缓缓开口道:“这件事情,我和爷爷本来是打算慢慢告诉你……”
十八年前,十岁的徐敬麟在父母的灵堂上迎来了他的弟弟。几个月大的小婴儿被祖父抱在怀里,气息微弱,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像只冬日快被冻死的小奶猫。
“我带人找过去的时候,这小孩只剩半口气吊着了,被静蓉用身体护着才免于一死……”徐老爷子看着小婴儿叹气,又朝跪在灵堂前的徐敬麟招手,示意他来看那小孩子,并说道:“总归是我们徐家对不起他们,这孩子无论如何要护周全安稳了。阿麟,你要记得,他是你弟弟。”
当初徐端阳在一个国际恐怖组织卧底,步步为营掌握了对方进行人体试验及□□毒品的罪证,原本该是抽身而退的时候,却在接到上级指令与线人接头时暴露身份而惨遭杀害,连远在国内的徐静蓉也被牵连追杀,徐老爷子带着人救援的时候已经迟了,那个满脸血污的女子抱着婴儿哀求他,她不求孩子富贵滔天名满天下,只求能让他一世安稳,一世平庸。
徐端阳夫妇皆是人中龙凤,徐老爷子也是为人父的,如何不能体会父母望子成龙的期盼?当时徐端阳“叛国”的罪名已经定下来了,徐静蓉便求老爷子不必告诉孩子他父母的事情,只要他像一个普通的小孩子成长就好。
“从今天起,这就是我们徐家的二少爷了。”
徐老爷子一句话掷地有声,那个尚在懵懂的婴儿自此便是徐家二少,无人敢去质疑他的身份,而徐敬麟看着那个连哭都没什么力气的小孩子,只想到:这是一个和他一样没有父母的小孩子,也是他的弟弟,他要护好他。
当年的惨烈一幕在徐敬麟讲来也不过寥寥数语,因着当初徐静蓉的要求,其实徐老爷子和徐敬麟是曾想过要把这件事瞒徐敬思一辈子的,但在徐家多年的活动之下,如今徐端阳一案有了再议的可能,而徐敬思又那么想读军校——
“我说你们为什么都不肯我去读军校,原来现在我还真的不能读……”徐敬思垂眸,他是真没想到竟有这层原因在里面,他的亲生父亲是顶着“叛国”罪名的人,而他如果不发布声明表示与“叛国”的血亲断绝关系,那政审一关就永远过不了——曾经的徐家二少哪里会想到自己的政治关系竟有这样的弯弯绕绕?
“对。”徐敬麟点了点头,翻案一事牵扯的政治利益关系太多,不可能在徐敬思读大学之前就完成,否则他们也不会如此态度强烈地反对。
☆、第 33 章
出乎意料的是,徐敬思并未如徐敬麟预料那般对“不能读军校”这件事情表达出多么强烈的不满意味,也许在这种情况下,能不能上军校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和爷爷原本想着先带你来这边看看,等回家了再慢慢告诉你,只是没想到出了岔子……”徐敬麟低声解释,他并不期望能够即刻得到弟弟的谅解,只是觉得应该把这一切都告知于他。
徐敬思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小台灯,仿佛能够通过那明黄色的灯光看到十八年前埋头在书房工作的亲生父母,依着徐敬麟的讲述,他的母亲应该是梳着高高的马尾,有一双灵动的杏眼,会在敲击键盘的间隙将灵感记录在手边任何可以记录的东西上,那或许是书本,或许是一张白纸,甚至是父亲的烟盒——
他的父亲是一个高大的军人,从不会当着母亲的面抽烟,在母亲工作的时候,他也许正在外间的琴房随意弹奏一曲,又或者正在厨房烹饪一顿简单但美味的晚餐。
徐敬思出神地盯着台灯,忽地问道:“还有他们的照片吗?”在这屋子里他不曾见过两位屋主的照片,直到现在也只能凭着徐敬麟的讲述勾勒父母的形象。
见他肯主动沟通说话,徐敬麟心中一松:“有一张老照片,是爷爷保管的,回家后我拿给你看。”
“回家?”徐敬思眉头一动,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心里无比茫然:家?他还有家吗?
“回家。”徐敬麟语气淡然,却是无比肯定地说,“你是徐家的二少爷,不回家要去哪儿?”
徐敬思鼻头微酸,他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将头埋在徐敬麟颈间来回蹭了蹭,直到把男人衬衣领口打湿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那……哥,你再和我多讲一点……我……我爸妈的事情好不好?”
“嗯。”
徐敬麟对于徐家夫妇的了解也仅限于档案袋里的资料文件和祖父口述的一些小事,在这几日其实已经和徐敬思讲得差不多了,但即使是听过了的事情,徐敬思仍旧态度专注,靠在徐敬麟身上认认真真地听着。
徐敬麟讲着讲着忽然发觉怀里的少年没了动静,低头去看才发觉是已经睡着了,他并未唤醒徐敬思,而是小心翼翼地抱着人走进了卧室,在给徐敬思盖被子的时候他似乎是惊醒了一下,但也只是微微掀了掀眼皮,见眼前的人是哥哥便重又安心睡去,徐敬麟和衣坐在床头看着他,确认徐敬思是真的睡熟了,这才拿着手机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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