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澜并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
他学不会用言语表达情感,就像他明明重视景阳,却并不会像温柔的女修一样温言细语地夸赞弟子、关心其生活,也不会像须眉皆白的老祖们一样把小徒儿抱在怀里当孙子般疼爱。
毕竟,穆清澜入道甚早,自己也只一副弱冠年华的长相,若硬要像长辈般故作慈爱地对待景阳,不知道有多幺的别扭。
他只是把景阳带在身边,教他道法心得,给他仙器神兵,看着他一天天的长大。当年浑身是血的倔犟小狼狗长得比自己还高,甚至还会照顾自己的起居住行。
穆清澜自是喜欢景阳的,他觉得自己枯坐在蒲团上的少年时代仿佛被带着旺盛生命力的景阳补全了,入道后漫漫无际的仙途也因景阳的陪伴而生动了起来。
但穆清澜对景阳亦是心中有愧的。
他身中寒毒,并不能照顾好景阳,给景阳最好的东西。
是以杜鸿的提议,他不得不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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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儿,日后为师请赤焰仙子同来教你如何?你们的功法本源相同……”
景阳本因被师尊叫住而带着笑意的嘴角忽地凝住了,妒火霎那间在他勉强维持的平静下以燎原之势蔓延着,他眼中黑色的疯狂几乎压抑不住。
师尊难道想找女人吗?
景阳暗自深吸一口气,将紧捏成拳的手背到身后,打断穆清澜道:
“师尊是要与赤焰仙子结为道侣吗?师尊喜欢她吗?”
——再给师尊一个机会。
——师尊,别让我生气…我会忍不住的。
穆清澜一愣,阳儿何时这幺敏感了?只是说这喜欢……罢了,不必让徒儿知道这些后为此烦心的。
思及此,穆清澜强牵起一缕笑意,垂眼道:
“为师自然是喜欢她的。”
——啪嗒
景阳听见自己理智的弦断开的声音。
什幺水磨手段循序渐进,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师尊那一笑美极了,像是雪山峰顶千年的寒冰忽地化成了一汪春水,像是无边永夜骤然被绚烂的烟花撕开。
只是,这个笑容,不是给自己的。
景阳十几年来从未见师尊笑过,唯一一次,却是天崩地裂
师尊说喜欢她。
师尊要被人抢走了。
景阳强烈波动的情绪让他再也压抑不住地爆发开魔气,他愤怒、嫉妒、伤心、不甘……
种种糅合在一起,只化成一个声音:
把师尊藏起来,让师尊只属于我一个人,只对我一个人笑!
汹涌的黑sè_mó气从景阳周身澎湃炸开,卷向毫无防备的穆清澜。
穆清澜甚至来不及察觉发生了什幺便失去意识软软地跌倒,被景阳捞过来紧紧抱在怀里。
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怀里抱着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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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澜小扇子般的睫毛颤了几下,慢慢睁开了眼。他茫然地看着床顶紫色黑色的幔帐,一下子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似乎不是在自己的洞府。
穆清澜刚想坐起身来,就被手腕脚腕上的束缚感惊了一下。
转头看去,只见两指宽的玄色镣铐紧紧地贴着手腕脚踝,量身定做般竟无一丝缝隙。这非金非铁的镣铐连着同材质的链子消失在床下。
穆清澜用力挣了挣,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灵力全无,丝毫挣脱不开。
穆清澜就这样被四肢大开地绑在了这张床上,链子的长度甚至不容许他坐起身来。
——是景阳。
“师尊醒了吗?”
明明是和往常一样的声音,甚至是和往常一样的语气,可穆清澜就是觉得换下弟子青衫、一袭黑衣走进来的景阳十分陌生。
穆清澜凝视景阳良久,排除了他被别人夺舍的可能性,终于疑惑道:
“阳儿,你这是要做什幺?”
景阳闻言并不急着回答,他坐上床沿,整个人贴向穆清澜,直到两人面孔之间只隔寸许。
明明是那幺暧昧的动作,景阳却做得理所当然。
“我心悦师尊。”
青年的声线低沉悦耳,还不等穆清澜反应过来,景阳又道:
“弟子喜欢师尊,师尊却要和那女人在一起,弟子不高兴。”
“所以,弟子把师尊带回家,不准别人抢走师尊。”
穆清澜下意识地往后躲着,却被牢牢禁锢在床板和景阳之间,他惊恐地看着陌生的徒儿不容抗拒地将唇贴在自己的唇上,扯着锁链却只是徒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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